秒、五秒，时间挺长了，就在苗小甚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，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中老年女性的声音。

　　“谁呀！”那洪亮的声音把苗小甚吓了一跳，他立马坐直身体，像是跟人谈判一样，“你好！”他自己的声音不算洪亮，但对方足以能听清楚。

　　他按照话术生硬地说着，磕磕巴巴，手心里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　　“不需要，”女人果断地回答，紧接着，还没等苗小甚反应过来，电话已经挂断了。里面传出嘟嘟的忙音声。

　　苗小甚松了一口气一样身子软了一下，瘫坐在椅子上。其实第一个电话成不成功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勇敢地迈出这一步，他做到了。

　　“没关系，很正常。慢慢来，这需要一个过程。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主管拍了拍苗小甚的肩膀，脸上挂着一个理解的笑容。

　　苗小甚红着脸笑了笑，他最害怕在自己尴尬的时候被别人看见，那只会让他更尴尬。

　　“好的王主管。”他重新坐直身体。余光看着王主管走远之后，才稍微放松一些。听着身边一个又一个此起彼伏的声音，苗小甚自己也有了底：怕什么，不就是被拒绝吗？反正谁也看不见谁，谁也不认识谁，尴尬就尴尬。

　　深呼吸，他重新拨出一个电话，这次又被拒绝了。这次被拒绝的理由是：没时间。

　　跟他上午的简单培训差不多，拒绝的理由大概有：不需要、没时间、我很忙，还有刨根问底和直接挂电话的。

　　苗小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，总要继续进行下去，这是他在蓝海市的第一份工作，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。

　　拒绝就打下一个，再拒绝就再打下一个。二零零九年的时候，外呼电话的管理还不是那么规范，所以这种电销的工作很多。

　　一个下午的时间，苗小甚五个小时的时间，总共送出去了四十多份免费保险，登记了四十份信息，在几个新人里还算是不错的成绩。

　　“很好，先回去休息吧，回家再把话术练习一下。”王主管简单做了个总结就让几个新人先下班了。

　　苗小甚看到，除了几个新人，那些老员工们并没有下班。他们依然坐在电脑前，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电话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内容。

　　六点半的时候，天还很亮。公交站牌离公司不算太远，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五分钟。

　　这五分钟的路程，苗小甚走得很慢，他用了大概有十分钟，或者十分钟多一点。对于一个外地人，一个刚到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份工作的年轻人来说，他是幸运的。幸福来得有点突然，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。

　　看着身边脚步匆匆的年轻人，看着两边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，苗小甚不禁嘴角上扬。

　　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四线城市的青年人来说，蓝海市就像是电视里的成功人士所居住的城市一样；自己更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，什么都不懂。

　　路上的人，路上的树，甚至花坛里的花花草草，都让苗小甚感到新鲜，感到亲切。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在这座城市打拼而感到骄傲和自豪。

　　此时此刻，如果方知能在自己身边，能挽着自己的胳膊共同欣赏这美丽的景色，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。

　　走着走着，到了公交站牌。苗小甚看了看，他可以坐的公交车还不少，501、327、306，还有213，都可以。

　　等了有两分钟，来了一辆501，这里是始发站，车上没人，排队的人也不多。苗小甚开心地上了车，找了后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
　　车开了，路上的树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人开始往后退，路上的一切都开始往后退，越退越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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