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山雉炖在锅中,然后坐在灶旁的竹凳上,一手托着下巴,一手不停转动串着山雉的木棍,偌大的房间内仅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啪啪声。
拂瑶倏地轻轻笑开,魇月转眸望向她:“你笑什么?”
拂瑶转眸望向他,止住笑意道:“没什么,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今日还真象个人。”
魇月淡笑,不置可否。
“魇月,你今日快乐吗?”拂瑶突然问。
魇月怔了一下,随即笑:“嗯,快乐。”
拂瑶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,然后垂下头,继续转动着掌中的木棍,窗外的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。
拂瑶许久才又开口说:“魇月,我希望你以后每一日都能象今日这样,每一刻都能象你今日这般笑。”
她顿了顿,思绪飘向了很远,继续说:“魇月,你知道吗?在三丘九荒之时,师父宁愿自己魂寂也不肯祸延苍生,最后却为了我手持长剑,血染天丘;而上一世,他宁愿封了我的记忆,自己应了天劫,也要护住我最后一丝元神。他陪我走过了无数个漫长的岁月,在我最不经世事,最无助,最难过,最寂寞和最快乐的时候,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,护着我,所以他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人,永远是不可取代的,任何人都不能。”
魇月手下的动作微微滞住,脸上神色淡得看不出任何表情,只是眼角边的朱砂痣异常的夺目,远远看去就好似一颗沾在肌肤上妖艳欲滴的血珠。
拂瑶抬起头,凝视着魇月:“魇月,我知道你对我极好,但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,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抱歉。如你所说,我们忘了彼此,再不相见,你依然是以前荒野之宆的鬼王魇月,而我,还是灵霄宫的拂瑶阁主,我想,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
窗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冷冽的寒风吹开,风从窗口处灌进来,吹在站立在窗边的魇月身上,他如瀑披散的墨发顿时在冷风中恣意地飞扬开。
浸在冰水中的手已经完全没有丝毫温度,连冻得发麻的脸也跟着没有了知觉。他好像动了动嘴唇,说了句什么,但一阵强风灌进来,拂瑶最后只听清他淡声说了句:“……好啊,少了个随时气我的人,我的日子倒也乐得轻松了。”他的声音依然带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,眸子却漆黑如夜,看不出丝毫情绪。
拂瑶觉得心很沉很沉,但面上依然笑靥灿烂:“说得是,你若是与我一起呆久了,绝对三天两头就想灭了我的元丹,好一了百了,落得清静。”
魇月掸了掸拂瑶的额头,绯唇微微上勾,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
拂瑶将烤好的山雉盛在碗中,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,冰冷刺骨的风扑面而来,外面的雪还在簌簌地下。
拂瑶关好窗户后,走过去摸了摸架在柴堆旁烤的披风,然后拿起递到魇月面前:“快披上吧,已经干了。”
魇月伸手去接,不小心碰触到拂瑶的手,她抬眸正好瞧见他纤长的眼睫毛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冰晶。
拂瑶说:“你的手冰冷,快去灶台旁烤烤火吧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如果心是冰的,身体自然不会暖和到哪里去吧,魇月淡淡地想。
拂瑶再想说什么,但嘴唇略略动了动,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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