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,安安一个人会怕。
直到父亲将酣睡的自己抱来,塞进他手心里一只小手,他才彻底平静下来。
而他自己整个人浑身苍白冰冷,四肢都是精巧的伤口,既能控制流血的速度不至于让他那么快死去,又能几乎放光他全身血液。
再晚一步怕是就救不回来了。可他还是只想着沉安安。
光是听到就足以让她毛骨悚然,她抓着男人的手已经寒凉如霜飔,不知道是不是当初他也是这般光景。
可心疼中还有一丝略微的放松,即使这种情绪极度卑劣却还是挡不住它发酵。
她无法控制地爱上他无微不至的温柔,可最过不去的心结就是沉初疯狂到近乎病态的强迫,那是她午夜梦回都不愿记起的痛苦回忆。
可她从没想过他是病了。沉安安把母亲的这些话串成一整个画面,陌生的像一部新上映的电影,却也在看了一眼之后就被触动。
她之前始终介怀沉初对她的恶意伤害,明明知道她会怕,她在哭,却还是残忍地掠夺走少女的纯洁满足自己的欲望。
但如果换做她自己呢,大抵也会失去理智。
看着亲手守护大的女孩喜欢上其他人,和那个人在自己面前亲昵,她可能会更加疯狂。
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是没有资格评价任何当事人的。特别是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。
更没有资格指责他这么多年受的心理折磨该还是不该,至于或者不至于。当年他毕竟只有十六岁,只要他自己过不去的坎,就都是应该的,其他人无权替他定夺。
就像她会舍不得他的柔情呵护,也恨他的凶狠掠夺。
他绑走自己也许是执念过重,又或者是心有不甘。无论怎样,母亲没有理由骗她,虽然在记忆里被封印,也改变不了切实存在的事实。
虞卿是什么时候离开病房的沉安安已经不记得了,她好像对自己说了话,又好像没说。她浑浑噩噩地走到厨房去炖了粥又跑回来。
也不知怎么了,自己最近的记忆总是很不好,大多数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想。就比如现在,她坐在这里,总是会偶尔分不清自己是在墨城还是金城。
有时候她会怀念过去那个只是大哥的沉初,可也无数次问过自己,如果现在让自己回到当时,大哥并没有对自己产生除兄妹之外的感情,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,亲密又有分寸。
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,可能很快就会有女朋友,他们会亲昵,会亲吻甚至会做爱,所有给她的柔情都会给到别的女人,对她做过的事情也会对别人做。
试问她愿意吗?不愿意,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嫉妒。
看吧,她自己都不能免俗,怎么要求别人呢。
沉初还没醒,一道红光蓦地打在她眼尾,她看了眼窗外,目光微怔。
阴了一天的傍晚竟出了阳光,虽然是夕阳,但也足够难得,特别是赤色染了云霞万里,整个西方天际已经一片绯红。
佳人娇颜也附着淡淡的胭脂色,连水波莹莹的眼眸中都反射着赤霞。良久之后她转过头去看着沉睡的男人,他在睡梦中冷不防地皱了下眉,紧接着长睫翕动几下,墨色的眼瞳便缓缓睁开。两人对视,沉安安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彻底清醒,伸出手掌准备到他面前晃一晃,却被他猛地一把抓紧手心。
反复揉按。他的体温和其他人的不同,温暖中带着别样的情愫,特别是他刚醒,温度比平时还灼热。
“安安。”他嗓音沙哑,倦意浓厚。“哭什么?”
女孩一愣,另只手动作滞涩地抚上侧脸才发现已经是潮湿的。
“妈妈,她,都和我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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