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萧图低声道:“他昨晚疼得厉害么?”
秦攸淡淡道:“你看看外面晾的被子。都是疼出的汗。”
萧图便没了声音。
阮雪臣忽然想起什么,睁眼道:“大哥……阿趋两岁了吧,怎么不带来。”
“……董提刑带着他呢。你放心。快睡。”
“嗯。”
待他皱着眉头渐渐睡过去,阮兰堂从怀中掏了一个羊皮纸卷,细细读了一会儿,压低了声音道:“府里有没有老参?最好熬一支来。这一回实在凶险。幸亏他花生吃得少。”
秦攸沉吟一下,道:“我爹的遗物里有两支。”
萧图忽然拉住他,道:“等等。宫里有更好的,我去要。”事关阮雪臣,秦攸同他对视一眼,便没有再坚持。
萧图走到门边,掀了一半门帘,又回头道:“大哥,多谢你照看小阮。”
“……我不是你大哥。”
“诶,”萧图笑眯眯道,“反正我迟早都要叫大哥的。”
走出阮府的时候,他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就像一层淡墨痕,倏忽便抹去了。
依旧是香烟缭绕。
萧图“啪”的一声阖上盒盖,抬眼道:“就是这两支。十年了,我记性不错。”那捧着人参上来的小宫娥唯唯退了下去。
萧图扫了一眼面色不豫的赵珋,道:“那就多谢圣上了。”
“端州王这个谢字,朕不敢当。”
萧图轻轻地“哟”了一声,转身便要往外走。
“你站住。萧太师病了?朕怎么不知道。”
“托圣上的福,太师他身子康健。”
“那是阮爱卿?……不可能啊,昨夜在这儿还好好的。”
萧图颇为玩味地瞧着赵珋失措的脸,道:“阮侍郎在您这里用了一顿宵夜,回家便一病不起。”
“他怎么了?……不是,他吃的我也吃了,我没事啊。”
萧图在门口停了一停,一步步走回来,道:“大半夜的,拉他一起吃花生——小王怎么从不知道圣上爱吃花生?”
赵珋见他逼近御案,着慌道:“你什么意思,你好大的胆子,朕没害他,朕害他做什么。”
“你逼他吃的吧……他吃了多少?”
“萧图你抽什么风,你赖朕也没用。他,他究竟怎么了?”
“你这宫里的东西,一滴水也不许沾到他的唇。听见没有。”
赵珋缩在龙椅中,气急道:“朕什么也没干!”话这么说,他自己反倒心虚起来,惶惶然回忆起昨日桩桩件件,眼神乱飘。
萧图将盛着人参的木匣放在御案上,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,道:“你以为,你那点劣迹,我不知道?”
赵珋痛得抽气道:“……你犯上。”
萧图凑得愈近,赵珋便顾不得痛,紧紧贴在硌人的雕花椅背上。萧图深深盯着他那张脸,过了许久,道:“你几次三番想坑死我,我就当你是胡闹,不与你计较。怎么,好圣上,我千辛万苦,就伺候出你这样一个废物?”
那两个字触痛了赵珋。
他忽然失声道:“圣上!你几时当我是圣上!你几时当我是个人?……人前人后,你给过我一点颜面不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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