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上了一副威严十足的帝王气势。他还不及四十,正值壮年,许是因为时常皱眉的缘故,眉间印上了不少折痕,此时眉心一皱,沟壑愈发明显。
他显然有些不悦,睨着沈长寄,“朕今日不想谈国事。”
要隔搁着旁人,早就识趣放弃,可眼前的不是一般人。
“陛下,可臣此行便是为此事前来。”
言下之意,若是不谈,那便无话可说。
成宣帝虽知晓沈长寄这幅冷面无情的性子,可此刻被撂了面子,心情愈发不顺。
君臣二人话不投机,没聊几句,沈长寄便离开了皇宫。
夜深,谢汝已然睡下。
沈长寄一身常服,站在她房门外许久,一动不动。“大人?”平筝收了手中剑,抱拳跪下,“属下还以为是贼人。”
还好这剑收的快,不然大人出手,受伤的就是她了。
男人像是一棵枯木枝,立在深夜的星空下,静默地望着女子的房门,孤涩无言。
平筝噤了声,她直觉大人心情不好,于是默默退开。
她走后不久,男人终于动了,他轻轻推开门,进了屋。
反手将门关上,站在门口,踟蹰片刻。
最终冲动战胜理智,他来到了床榻边。
黄花梨架子床四周挂着白色的幔帐,他伸手碰了碰帐子。
低哑开口:“阿……汝?”
只二字名,念在嘴里,反复咀嚼品味,缱绻又缠绵。
他记得方才的梦中,自己是这样唤她的。就在刚刚,他又做了那个血淋淋的梦,梦那样真,真到让他直至醒来都在害怕,怕到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,怕到一醒来便迫不及待地来看她。
沈长寄反思前二十三年人生,他的情绪实在寡淡至极。
高中状元、青云直上,他未曾有过大喜。生母离世、断绝亲缘,他亦无悲戚,更无解脱。哪怕曾命悬一线,他亦无慌乱与绝望。
只有她,唯有她,带给他诸多滋味,叫他头次有种活着的感觉。
沈长寄最终未曾将帐子撩起。
成宣帝问起他的姻缘大事,他脑海里闪过了她的笑脸。那一刻他很想向陛下求个旨意,可最终……还是按捺住了。
沈长寄弯下膝,坐在床榻边,手从幔帐底部伸了进去,只虚虚搭在榻边,并不冒进,更不碰她。
“若是可以,真想将你绑在我身边,绑个生生世世才好。”男人低声叹道,“说来奇怪,靠近你时总有这般浓烈的情绪,好似你是我缺失的一部分,这……便是喜欢吧?”
我之思慕,实难自已。钟情无处可藏,总想尽说你听。
只盼你能知我一腔爱意。
沈长寄真切地感受到了“情”的存在,一靠近她,“情”便有了实体,那是他怎么都慢不下来的心跳,还有幻想会失去她时那种剜心之痛。
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下去,直到天光泛白,才活动了下僵硬的背脊。
他望着榻上人朦胧的面容,突然狼狈地笑了。
“我似乎深爱你,太荒唐了,该如何是好呢,嗯?”
正打算离去,笑意蓦地凝在嘴角,他垂首看去。
睡梦中的女子不知何时碰到了他的手,指节挨上他的。
沈长寄沉默看着,等她自己缩回。
可下一刻,她的手指缠了上来。
手指勾着手指,她拉住他的两根手指,不再撒开。
他动了下,那两根手指被握得更紧。
“别走……”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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